闲谈贸易和货币

闲谈贸易和货币

贸易是两个人交换产品（商品）。原始社会，人类生产力低下，没有多余的产品，也就没有贸易。农业社会，如果大家种植同样的粮食，也没有贸易。当人类社会出现了分工，贸易出现了。养羊的可以和种小麦的交换产品，互通有无。至于一只羊换多少斤小麦，马克思说是根据劳动的价值，那是理论上的；具体的交易，数量是波动的，随行就市。只要贸易双方是自愿的，换多少斤小麦都是互利的，也是合理的。

原始的贸易，以物易物，很不方便。后来买方使用价值高，体积小，便于携带的贵金属，例如金银来交换需要的东西。贵金属也是一种产品，只是体积小便于携带被当作货币。贵金属按照一定的重量分割以后，还可以用来衡量商品的价格，方便了交易。由于可以长期保存，贵金属还成为了财富的象征。使用了货币以后，以物易物变成了商品买卖，也就是贸易。

货币是谁铸造的？例如，大量使用铜钱。一开始是谁都可以铸造铜钱。由于个人铸造的货币，成色和重量不一，后来改由朝廷统一铸造。使用朝廷铸造的铜钱是强制性的，即使铜钱在流通中有少许损耗，大家并不在意，只要能流通，就达到了目的。

贵金属象征着财富，贵金属数量是有限的，朝廷不能无限发行。中国历史上有的朝代由于入不敷出，铸造的货币成色或者重量不足。甚至还出现过拿不值钱的铁来铸造货币，这已经无异于抢劫了。这种政权离覆灭也不远了。

随着贸易的发展，尤其是远距离贸易的需求，由钱庄（银行）发行的，更便于携带的票据出现了。票据是银行的信用，银行保证可以兑换相应的贵金属。票据再进一步就是纸币。纸币是面对大众的票据。纸币的背后是银行有相应的贵金属，否则纸币就是一张纸。现在纸币一般都是由政府管理的中央银行发行。

贵金属是有限的，政府不能随意铸造。但是纸币本身是一张纸，只要开动印钞机，政府可以大量印制。这时候纸币的价值已经完全依靠政府的信用了。一个国家的纸币，一般只能在本国流通。当然人们对经济强大的国家的货币更有信心。不能自由兑换的货币，走出国门就是废纸一张。

战后一段时间，美元最强势，因为美元和黄金挂钩，35美元兑换一盎司黄金，以至于中国有人把美元叫作美金。1971年尼克松宣布美元不再与黄金挂钩，这个问题是复杂的，原因可能很多。例如，战后世界经济大发展，全世界的贸易数量已经远远超过全世界黄金的总值。还有黄金成为重要的工业原材料。这些都是我个人的看法，不一定正确。

随着交通的发展，国际贸易兴起。古时候，国际贸易都是换回商品（易货），或者拿回真金白银，没有人使用纸币。原因是外国的纸币拿回国，废纸一张。现代国际贸易不可能易货，也不可能拿回真金白银，那太不方便了。现在都是两个国家的银行进行结算，连钞票都不用了，而是用票据，甚至通过电讯结算。

结算是两个国家银行的事情。如果两个国家买进和卖出的商品总值正好相等，那就可以互相抵消付款。如果有差额，理论上只要交割差额的黄金即可，这样大大减少了交割黄金的数量。实际上，银行之间也不交割差额的黄金，而是互相记账，因为两个国家之间每天都在做生意。

那会不会日积月累，差额越来越大？一般来说，不会。原因是进口商买一批外国商品，同时就要用本国的货币买等值的外国货币。在国际贸易中，各国的货币也是一种商品。可以自由兑换的货币，汇率会随着供需波动。汇率的波动直接影响进口商品价格的涨落，价格涨落影响进口商品的销售，直到进出口贸易金额大体平衡。

不论是亚当斯密的相对优势理论，还是大卫李嘉图的绝对优势理论，贸易都是互利的，是双赢。贸易是因为人类社会有了分工；分工提高了劳动效率；劳动效率提高又促进了贸易；这是一个良性循环。货币是这个循环的润滑剂。原始的货币，贵金属本身就是商品；现代的货币不再是贵金属，但仍然是一种商品，它是国家银行的信用和服务。

书面语的三层结构

书面语的三层结构

书面语是写在纸上，或者其他物体表面上，顺序排列的符号。书面语，这个语言学术语来自英文written language，中文有时候也翻译为文字。

最早的书面语是五千多年前的古埃及象形文字和两河流域的楔形文字。中国的甲骨文有三千多年的历史。最早的书面语使用的符号是象形文字，也叫表意符号。表意符号组成的书面语和口语说话的声音不一致，很难学习。例如，中国的文言文。

除了中文，现代书面语都使用字母，也叫表音符号。字母和口语说话声音有对应关系，容易学习。使用字母符号是书面语发展的第一次飞跃。汉字是表意符号；字母是表音符号；这是中文和英文的根本区别。不过，虽然汉字是表意符号，中文白话文利用汉字的读音，把汉字当作表音符号使用。

原始的书面语都是一层结构。一层结构就是文章由符号直接组成。例如，文言文是由符号（汉字）直接组成的文章，因此，文言文就是一层结构。明清白话文也是一层结构。字母文字古时候也是一层结构。例如，古希腊文和古拉丁文的scriptio continua，都是由符号（字母）直接组成的文章。没有标点符号的文章都是一层结构。

现代的书面语，如果不算章节段落，都是三层结构。例如英文。第一层是符号letter。第二层是（表意的）单位word。第三层是句子sentence。字母组成单位word；单位word组成句子；句子组成文章。书面语的结构从一层发展到三层，关键是使用了标点符号。使用标点符号是书面语发展的第二次飞跃。

空格space是最简单的，也是使用最多的标点符号。中国有很多人不知道空格是标点符号。由于使用了空格，不表意的字母组成了表意的单位word。从此，书面语里表意的单位，数量可以大量增加。表意单位的数量是书面语发展的一个重要指标。数量的多少直接影响人类大脑思维的概念数量和准确性。由于表意的符号，数量是有限的，只要社会在发展，书面语一定会从表意的符号发展到表意的单位。

句号是另外一个重要的标点符号。句号表示是一个句子，句子表达一个完整的意思a complete thought。句子的重要性，读过文言文的人都知道，句读很麻烦。不同的句读，还能读出不同的意思，这时候，作者究竟是什么意思，谁都不知道。

西方使用标点符号的历史很短，只有几百年；中国更短，大约一百年。有人说中国古代也有标点符号（句读）。句读和句号有很大的区别。句读是一个停顿；句号要求有主谓结构。还有，句读是读者画的；句号是作者写的；没有标点符号的文章只能算是个半成品。

虽然白话文已经使用了标点符号，但是由于没有使用字母，中文不能使用空格，因此中文无法发展成为三层结构的现代书面语。五十年代文字改革时期，曾经有人提出使用空格来划分中文的词，后来发现行不通，放弃了。原因是表意的汉字已经是表意的单位，只有使用不表意的字母，才能使用空格来组成表意的单位。由于不明白这个道理，中国语言学界现在仍然有人还在试验使用空格划分中文的词。

书面语的发展有两次飞跃。第一次是使用了表音符号（字母），从此书面语和口语有了对应关系，学习起来比较容易。第二次是使用了标点符号，划分了单位和句子，从此书面语从一层结构发展为三层结构。中文由于没有字母，不能使用空格，无法组成可以发展的表意单位，只能是两层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