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谈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

王玉江：闲谈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

资本主义是一种经济制度。资本主义的特点是生产资料私有制，生产企业的利润归经营者所有。由于经营者通常拥有企业的资本，因此也叫资本家。生产企业的资本有土地，厂房，机器，原辅材料，流动资金等，也叫生产资料 means of production。

资本家一开始不一定都有资本（钱），有的资本家开始时没有多少钱，有的甚至没有什么钱。你只要有先进的技术，就有人愿意给你风险投资 Venture Capital，就有银行愿意给你贷款，你可以白手起家。资本家非常重要，是生产力的带头人。一个企业（工厂）可以没有工人，不能没有资本家。例如，一个人的企业就只有资本家，没有工人。将来肯定还会有全部使用机器人的企业。

工业化初期，很多农民离乡背井进入城市。他们没有技术，没有资本，有的甚至没有文化，因此也没有能力创业。为了生存，只能到工厂打工。他们的工资很低。工人的悲惨生活引起了社会广泛的同情，欧洲兴起社会主义运动。社会主义也是一种经济制度。社会主义的特点是政府救济穷人，消灭贫困。

谈到社会主义，一定要谈谈马克思的共产主义。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论认为，只有劳动才能创造价值，资本（生产资料）不能创造价值。这个理论是错误的。没有机器，赤手空拳的工人劳动能创造价值（利润）吗？显然不能。如果能，为什么还要为资本家打工。企业创造利润主要是靠高效率的机器，先进的技术，以及资本家的精心管理。

共产主义不仅消灭了资本家创业的机会，也抑制了工人和农民的劳动积极性。最先试验共产主义的苏联已经解体，苏共已经解散，东欧国家都放弃了共产主义。中国前三十年艰辛探索，工人吃大锅饭，农民出工不出力，经济到了崩溃的边缘。现在开始建设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资本主义的私营企业在中国春风吹又生。

资本主义是在社会发展中自然而然产生的，不是某个人拍脑袋想出来的。其实，人类自从有（农业）生产那天开始就是资本主义。土地是农业生产最重要的生产资料（资本），收获的粮食归（土地的）经营者所有。土地的经营者，可能是地主（有土地的农民），也可能是佃农（租土地的农民）。佃农交了地租以后，剩余都是自己的。因此，农业社会的经济制度，本质上也是资本主义。

资本主义符合人类（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极大地提高了经营者的积极性。资本主义是生产力发展的动力，但是，资本主义有个很大的缺陷，会造成社会的贫富差距。农业社会，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工业社会，一些血汗工厂 sweatshop，工人工作环境恶劣，工资极低。一些工人生活在贫困线下，要靠政府的食品券 Food Stamp 生存。

随着机器的普及，体力劳动的工人大量失业。例如，码头搬运工人现在已经消失。随着 AI 的出现和普及，脑力劳动的工人也将开始失业。由于工人的工资取决于劳动力市场的供求关系，高失业率必然导致低工资。虽然有的政府规定了最低时薪，这并不能解决社会的贫富差距越来越大。严重的贫富差距会带来社会动荡，阻碍社会发展，于是社会主义又应运而生。

社会主义并不是工业革命以后才有的，在封建社会，灾年官府开粥棚赈灾就是社会主义。我想，可能从有政府那天开始，就有社会主义。社会主义的本质是政府实行人道主义，一切以人为本。社会主义首先要消灭贫穷，保障穷人的最低生活水平。例如，吃饱肚子，全民医疗保险，免费教育，以及廉价出租屋。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现代国家想出很多方法。例如，美国社会安全保障 Social Security，很多国家的全民医保，都是为了消灭贫困，缩小贫富差距。这些都是社会主义。现在北欧流行一种民主社会主义 Democratic Socialism，政府通过高税收，进行财富的再分配。民主社会主义既缩小了贫富差距，又不影响资本家创造财富的积极性，可能是人类社会发展的方向。

消灭贫穷，最简单的方法是 Universal Basic Income，不少国家已经开始试验。UBI 看起来是社会主义，实际上是资本主义。UBI 人人享受全社会创造的利润，个个都是资本家，当然都是小小资本家。缩小贫富差距，最有效的方法是征收累进制的所得税。所得税率低的时候，你感觉是资本主义；税率高到一定程度，你感觉就是社会主义，甚至是共产主义了，当然不是暴力的共产主义。

征收所得税的结果缩小了贫富差距，因此征收所得税的本质是社会主义，而 UBI 的本质居然是资本主义。这两点可能都是你没有想到的。是否发UBI，所得税率的高低，考验人们的智慧。社会主义的本质是人道主义，因此社会主义也是普世价值，虽然很多人还没有认识到这一点。现在大多数国家都搞社会主义，只是社会主义的程度不同。

总之，资本主义的贫富差距是社会发展的动力；社会主义的人人有饭吃是社会安定的保障。社会主义像底薪；资本主义像提成。没有底薪，销售队伍不稳；没有提成，销售业绩不佳。现在，搞资本主义离不开社会主义；搞社会主义也离不开资本主义。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互利共生 mutualism。

2020-0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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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行看武汉疫情

王玉江：外行看新冠疫情

我没有医学背景，连 DNA 和 RNA 都分不清，不能内行看门道，只能外行看热闹。2019年底，中国武汉出现了不明原因肺炎。为了方便，大家就叫武汉肺炎，把引起这种肺炎的病毒叫武汉病毒。这就像中东呼吸综合征 MERS，伊波拉病毒Ebolavirus 一样，没有歧视武汉人的意思。现在，我就知道非洲有一条河叫伊波拉。武汉肺炎（病毒）使武汉在国际上的知名度大大提升。

武汉肺炎的学名是 COVID-19，意思是2019年冠状病毒引起的疾病。武汉病毒的学名是 SARS-CoV-2，意思是引起第二次SARS（非典）的冠状病毒。平时大家说（Novel） Coronavirus，（新型）冠状病毒，简称新冠病毒。武汉病毒从哪里来？有的阴谋论者说是来自中国，有的说是来自美国。其实，就像禽流感病毒来自天上的鸟拉的一泡屎，掉到中国人头上，第一个病人就在中国，掉到美国人头上，第一个病人就在美国。就是这么一回事。

病毒 virus 比细菌 bacteria 小，必须使用电子显微镜才能观察到。由于电子显微镜的发明还不到一百年，人类对病毒知之甚少。据说细菌的历史远比人类悠久，我想，病毒可能也差不多。对我来说，病菌和病毒是一回事，都看不见。细菌有好有坏，坏的细菌叫病菌。人体离不开好的细菌。好的细菌和人体互利共生mutualism。人体内有没有好的病毒，我不知道。只是“好的病毒”说起来有点怪怪的。

对待疫情，武汉市政府一开始的表现是千夫所指。武汉市卫健委的文件先说“未见明显的人传人”，后说“不排除有限的人传人”。这是文言文，就是你看了，没有人解释，你还是稀里糊涂的文章。有的专家组说“疫情可防可控”。什么是可防可控？没有人知道。这些专家说的是废话，套话，官话，不仅误导广大人民群众，更是误导中央政府做出正确的判断。

公平地说，武汉市政府还是做了一些工作的。例如，2020年1月1日就封闭华南海鲜批发市场。武汉市政府最大的错误是忘记了伟大领袖“我们应当相信群众”的教导，没有及时通知广大人民群众。1月23日，武汉市政府亡羊补牢，果断宣布封城，减缓了病毒在中国的扩散，当然代价也是巨大的。

1月2日中央电视台报道了武汉警方传唤了 8 名造谣者。1月3日武昌中南路派出所才训诫李文亮。我想不出来派出所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为了封锁消息，那是无知。小道消息在中国会不胫而走。记得林彪事件时，中央文件传达之前好多天，仅靠口耳相传，穷乡僻壤插队的知青几乎人人皆知。训诫李文亮徒劳无益，损人不利己。中央电视台的报道，客观上倒是起了一定的报警作用。

由于国家监察委员会及时介入，武汉市公安局撤销了训诫书。把李文亮叫作吹哨人，并不准确。李文亮在他的医生同学群里嘱咐大家不要将该消息和检测报告外传。为什么网上对李文亮事件的反应这么大？主要原因是李文亮死了，而举报李文亮的人，也就是真正的造谣者，没有得到惩罚。但愿这次疫情以后，大家都明白疫情是天灾。从此中国的医生可以自由地讨论疫情，这样李文亮也算死得其所。

现在我们知道，疫情发生了，光隔离病人并不能完全控制疫情，因为还有大量的无症状感染者。也就是说，武汉肺炎防不胜防，除非能像朝鲜那样提前闭关锁国。武汉肺炎，目前没有特效药，也没有疫苗。最好的方法就是减缓疫情暴发的速度，以免医疗跟不上造成大量死亡。当然，我这是马后炮，还是现买现卖。

现在武汉疫情高峰已过，轮到美国犯错误了。比谁都聪明的特朗普第一个停飞了中国的航班。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关了前门，忘了关后门。武汉病毒暗度陈仓，绕道意大利来到了美国。一开始特朗普很乐观，预计4月15日可以恢复正常。他可能是相信了微信圈里刚刚总结的老祖宗规律：瘟疫始于大雪，盛于立春，灭于清明。他不知道中国老祖宗还有一句话，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武汉病毒到了美国就不怕热了。

当确诊人数直线上升，医疗资源开始短缺时，特朗普才意识到问题严重。有人喷特朗普早干什么了。特朗普说前任没有留下足够的口罩，防护服，呼吸机，是他亡羊补牢，启动国防生产法 Defense Production Act，生产医疗用品。总之，美国现在疫情比欧洲好，是他领导的好。纽约疫情糟糕，是因为民主党执政。

随着疫情越来越严重，各州陆续发出居家令 stay-at-home。除了人民生活必不可少的食品店，药店等，其他行业都暂停了，造成了大量失业。穷人失去工作就失去了饭碗。美国先给每人发一千二百美元，（可能是）避免人们想起杨安泽一千美元的 UBI。谁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现在民主党的纽约市免费提供三餐。这哪里是万恶的资本主义，这是社会主义。关键时期才能看出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可惜杨安泽，桑德斯都已经退选了。

没有医疗保险的穷人看不起病。反对奥巴马医保的特朗普宣布免费检测病毒。光检测不治疗，有个屁用。传染病不是只传给自己，而是传给其他人。抗击疫情是全社会的事情，理应政府来负责。特朗普后来又宣布免费治疗。但愿这次疫情能促进美国的全民医保 Medicare-for-all。我想特朗普不至于会搞出一个只管传染病的全民医保吧。

尽管我讨厌大嘴巴特朗普贬低奥巴马，抬高自己，不过，一个七十多岁的人不怕死，天天开新闻发布会，走在抗疫的第一线，真的不容易。可能有人会说他是为了竞选，我们应该不在乎动机，只关注结果。疫情正在考验特朗普能不能担任下一届总统。

流行病大暴发对人类的影响巨大。股市熔断暴跌，经济衰退。现在很多人在家工作，学校网上教学，就连国家元首 G20 都视频开会了。大暴发进一步促进了网店，快递，数字货币，刷卡扫码，电子支付，等等等等。流行病大暴发可能还改变了我们对待死亡和财富的看法。流行病大暴发是移风易俗的契机。现在人们见面不握手，改碰肘关节了。其实，中国传统的拱手作揖最好，是真正应该弘扬的中华文化。现在弘扬的中华文化很多都是腐朽落后的。

21世纪，世界已经出现了好几次传染病大流行。2003年中国的SARS，2009年北美的猪流感 swine flu，2013年亚洲的禽流感 avian flu，2014年西非埃博拉出血热。开始谁都没有想到这一次是全世界大暴发，除了朝鲜，全世界都措手不及。待到疫情结束，可以总结一下各国的经验和教训。同样是大都市，上海疫情没有纽约严重，不过还要看有没有第二波，第三波疫情。对付传染病大流行，是人类永远的课题。

全球化不可逆转，现在是一个世界，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独善其身。我们没有敌人，只有敌病毒。只有全球合作，共同努力，人类才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2020-0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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